今年2月14日13时许，信州区胜利大桥上围观了一圈群众。他们说，有年轻女子跳河轻生。“开车经过，发现很多警车。桥边斜停着一辆三轮车，没有人，车尾贴着一块美队盾牌。”这是后面路过的人所看见的景象。但三轮车主却再也没能把这辆车开走。

（ 图为路人拍摄的三轮车 ）

人们没想到，这场意外，让两场离别猝不及防。

2月14日13时，黄富良与其哥哥黄富松刚送完货，骑电动三轮车经过胜利大桥，兄弟俩好久不见，黄富良愣是热情地要请哥哥“去那边餐馆子搓一顿。”在桥中间时，他们听见路边的人说有女子落水，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在桥下的水中挣扎。“什么？”黄富良心里一惊，车一停，当即脱掉外衣准备去救人。黄富松见状，立即阻拦他，“你干嘛？你都这么大年纪了！”周围的群众见他一头花白的头发，也都劝他天气太冷下水危险，等专业人员前来救援。“情况危急，她的头部已快没入水中了！”黄富良一心只想救人。

对黄富良来说，这是和他往常的很多次选择一样的一次普通的选择，但大概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，也是最后一次选择。

“他眼睛里的那般坚决，我很少看见。”黄富松被他的眼神震住了，也知道黄富良经常在信江河中游泳，熟悉水性，便不再阻扰。

只见黄富良从车上拿了一根平时用来绑货的绳子，一头绑住桥边栏杆的柱子上，翻过围栏借助绳子一点点往水面靠，由于绳子太短，他不顾刺骨寒冷的江水，在距离河面两三米处“扑腾”一声跳入河中，向河水中挣扎的女子游去。

一分钟、两分钟、三分钟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影上，大桥上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。忽然，有人喊“沉了”。有人马上拨打120和119紧急救援电话。人们望着江面，期待着奇迹发生，然而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黄富良的身影再也没有在江面出现过。

10分钟后，救援人员来了，落水女子随后被捞出，已无生命体征。他们在信江河中苦苦搜寻，第二天中午打捞上黄富良的遗体。

“我接到父亲的坏消息时，根本不敢相信，以他的水性不可能回不来的呀。”2月16日，黄富良老人的儿子黄涛跪在父亲的灵堂前，神情落寞，谈起父亲几度难以言语。救援人员告诉他，在他父亲下水游过去的位置，水面下有一个隐藏漩涡，人应该是体力不支时被卷进去了。

“父亲身高只有1.55米左右，身材精瘦，水性很好，”黄涛哽咽地回忆：“他是一位平凡的人，为救别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，这种行为是高尚伟大的，但我们永远失去了一位亲人。”黄富良从小在渡口长大，过去经常在信江河上游泳，水性也特别好，却把生命留在了他最熟悉的信江河中。

“他曾经帮助过我做事情，为人热情，体格非常好，也以助人为乐。”说起黄富良，曾在部队服役多年的退伍军人姜水露赞不绝口。今年63岁的黄富良原来是上饶市水泥厂的职工，下岗后在铁路社区附近以开电瓶车帮人搬运拉货为生。提起他，周边人都纷纷竖起大拇指，碰到别人有困难，黄富良拉完货后就不收钱；听见居民说楼里不好晒衣服，车斗上就多出几根铁丝，干完活后拿着铁丝上天台帮居民们拉好晒衣绳；读书不多，但对自己的启蒙老师视同亲人，经常回学校看望自己的小学老师。“父亲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，身边人有什么事，他舍己为人，总是要去帮忙。”黄涛说。

“如果报警早一点，在看见女子要落水时就报警，也许父亲和女孩也能被救上来。”细想时间线，黄涛有些遗憾。黄涛母亲在五年前患癌症去世。作为家中的独子，黄涛一直在靠送外卖养家糊口。“父母走了，家里冷清了许多。”黄涛有时怀念起父亲，还会为这件事悲伤，却直言：“我们知道，他不会后悔，我们也不曾后悔。”

黄涛知道，如果重来一次，父亲会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，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人。“像是刻在基因里的一种选择，我也会一直传承下去。”

（ 图为黄富良生前 ）

黄涛的女儿在读初一，她的作文里也好几次怀念起爷爷。“我想长大参军当兵，完成爷爷没能实现的愿望。”她写道。字里行间，勇敢、奉献这些宏大的字眼化为家庭里某种值得播种的行为自觉，被不断延续下去。一个普通人临危不惧、淡定沉着的义勇行为，彰显了无数平凡人身上的高尚品质，虽险而吾往矣的精神，必将在信江两岸代代传颂。（记者 贺驰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