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墙黛瓦，暖阳撒金，田野褪去秋日丰收的金黄，裸露出褐色的肌肤、粗糙的纹理，形成冬天独有的风景。白发簌簌飘落，恰似柳絮因风而起。在朝阳镇王村一处低矮的平房外，王奶奶的“女儿”毛梅琴正趁着这好天气给她剪指甲、理头发。“梳头舒不舒服？”王奶奶微微眯起双眼，点着头，附和着“女儿”的话：“舒服舒服。”这一派母慈女孝的和谐画面，让人不由心生羡慕。

一次邂逅成就一段“母女”缘

婆婆？亲戚？其实毛梅琴与王奶奶非亲非故，连同村村民都说不上，两家人相隔数里地，往返一趟都要走上50分钟，在2015年前两人几乎未有交集。直到有一天，王奶奶叫住了路过的毛梅琴，“这个女同志，你去哪里啊？我和我老伴现在没人照顾，你有没有空，可不可以来照顾我们？”两位老人哭着说起自己的遭遇，心软的毛梅琴就接下了照顾两位孤寡老人的重任，从衣食起居到看病抓药，八年来，毛梅琴像照顾自己双亲一样照顾两位老人，她说，“他们已经这么可怜了，我要是不照顾，谁能来照顾？难道看着他们饿死？”

其实毛梅琴身患残疾，自身行动也不便。2005年，下班路上的毛梅琴突然头痛欲裂，高烧不止，送医时被查出脑瘤。为了凑齐手术费，毛梅琴的丈夫翻着通讯录挨个找人借钱。这家五六百，那家一两千，就这样借遍了亲朋好友，他们终于凑齐了60万手术费。术后，毛阿姨侥幸死里逃生，却也落下了偏瘫。“我刚开始还不适应，只能用嘴咬住萝卜的一头削皮，现在我已经会用左手按住，用另一只手削了！”毛梅琴说起时嘴角泛起笑意，神情中满是骄傲，却令人不由地鼻头泛酸。“你可别小瞧我，之前我婆婆生病住院，也是我用一只手照顾的，我这只手的用处可大了。”毛梅琴说。多年来，偏瘫的毛阿姨不曾忘记尽心照顾两位老人。

3000多个日夜爱的坚守

雨雾中，一个身影若隐若现，蹒跚的步履，带动着身子起起伏伏，她的手中紧握的搪瓷杯却依旧严丝合缝。但乡间小路因雨水的冲刷变得泥泞，本就行动不便的毛梅琴踩上这“水泥”路，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，搪瓷杯摔出了雨衣，滚落在前，里面的红烧鱼也因之洒落一地。毛梅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，挣扎地站起身，捡起空空如也的搪瓷杯，叹了一口气，重新往家的方向走去。看到去而复返，浑身脏污的妻子，李大叔略带心疼地说，“下次天气不好，你就不要自己去了，我骑车送你过去。”语毕，两人重新带着满满一搪瓷杯的菜食，从曾家骑往王村，给两位老人送菜、煮饭、打扫卫生。“我们家吃什么菜，两个老人就吃什么，只不过会煮的软烂些，方便他们吃。”孱弱的身体，强大的心灵，在多舛的命运里，毛梅琴不仅没有怨天尤人，还选择了一条向他人传播爱心的路。

3000多个日夜，8700多趟来回，无论风霜雨雪、严寒酷暑，毛梅琴几乎未有间断地在曾家与王村间往返，给他们送上一日三餐，只不过有时是一人踽踽独行，有时是两人相伴而行。

“梅琴啊，我没有这么多钱，这个月就不给你了。”去年年底，王爷爷因病去世，王奶奶每个月只能领取一人份的低保，生活也更加拮据，原本承诺给毛梅琴每个月600元的“护理费”也因此没了踪迹。其实，所谓的600元“护理费”，也是王奶奶夫妻的生活费，买菜、买药、水电煤气......两人的各项开支都由毛梅琴一手操办，所需花费也都要从这600元里支取，一个月下来所剩无几，毛梅琴甚至还要贴些东西进去。八年的朝夕相处，让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变得亲如母女，没了这笔“护理费”，毛梅琴依旧一如往常。王奶奶“挑食”喜欢吃肉，毛梅琴就烧肉菜带过来；天冷了，怕老人熬不住，毛梅琴就从家里搬了两床被子给她垫上，还给她带了睡袄、暖手宝；王奶奶一个人睡害怕，毛梅琴就搬去陪她睡了一个多月，直到年前不久才回家，而那年的春节，王奶奶也搬到了毛梅琴家，和她的“女儿”“女婿”一起度过，那是那么多年来，她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。

冬日戌时，夜已深沉，毛梅琴蹒跚地向家中走去，裸露的红砖，斑驳的墙壁，水泥铺就的堂屋述说着家中贫寒，尘封的拐杖记录着艰难的曾经，欢聚的家人见证平凡而又幸福的现在。“我觉得我婆婆是个很伟大的人。”从云南嫁到江西的王福梅，知道这家人一贫如洗，更知道这样的家庭值得托付终身。八年的时间，毛梅琴用一只手撑住了一位老人的晚年；续写的时光，她将继续用这只手照亮另一位老人的夕阳之际。（记者 严敏慧）